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里,他就不可能彻底脱离汉儒谶纬那一套——虽然瞧不大起刘根之类方士,对于郄俭这种士大夫出身的修道者,那还是比较器重的。因为他势力逐渐膨胀,陆续有神神叨叨的人来打秋风,求收留,曹操根据当日张禄所说,并不录用那些纯方士,而对于士大夫出身或者有士人之风的,则请求“郝孟节”先生协助加以甄别,有真才实学的留用,骗子也一律轰走。
当然啦,郝孟节只是协助甄别而已,也有一类人,在他认为即便不算骗子,所习也皆旁门左道,不足为用,曹操却坚持要留下来。比方说甘始、东郭延年和封君达,这三人的修法不尽相同,但都自称“善御妇人”,能靠着采阴补阳来延年益寿——这曹操喜欢啊,哪怕郝孟节再不乐意,也都给我留下来先。
且说到了建安元年春季,刘协才到洛阳,董昭就假冒曹操给杨奉写信,杨奉大喜,即表奏曹操为镇东将军,并拜董昭为符节郎。本来按照董昭的计划,下一步就该召曹操进京勤王啦,可谁成想被董承给抢先了一步。
曹操亦久有援护天子之心,只是一开始没打算亲自去,光派了曹洪统率数千兵马西进,那意思:我只是来帮忙的啊,并不与诸将相争。可即便如此,董承也不敢轻易放行,派兵与袁术残部苌奴联兵据险,阻挡曹洪。一直等到董承探听到曹操给杨奉拋媚眼儿(其实是董昭之计),这才慌了,赶紧请刘协下诏召曹操入雒,并且放开通道。
曹操接到诏书,也不禁微微吃了一惊——皇帝要我亲自去?我要是去了,那就必然跟从驾诸将起冲突啊,以我的性子,不可能被他们当枪使,要么不去,去就必须得把皇帝给牢牢捏在手心里!这事儿利弊如何,该不该做?便召诸将吏商议。结果诸将大多反对,只有毛玠劝他“奉天子以令不臣”,荀彧劝他“奉主上以从民望”。
曹操基本上拿定了主意,可是闲着也是闲着,最终又找来郝孟节,请求帮忙卜上一卦。郝孟节得到的结果是“上上大吉”,同时还对曹操说,您这回前往雒阳,不如把我也带上吧——“卦中似有象,不应明公,而应在节,当会故人。”说我要是跟着去,可能碰见个老朋友。
于是曹操便整顿兵马,先派曹洪击败苌奴,拿下轘辕关,然后亲往雒阳以觐见天子。
再说张禄在阳城寻郄俭不遇,干脆北上嵩山,去重游法王寺。寺僧里倒是还有记得他的,赶紧开门迎入——但法镜和尚去岁就已经圆寂了,如今的主持是他临终前从外地请来的,法号挺诡异,叫做“心模”。
张禄心说你叫啥不好,竟然叫“心魔”,不大吉利啊……当然啦,模是前元音,魔是后元音,两者的发音虽然近似,其实还是有所区别的。
谈起自己上回来访,在寺中遭人夜袭之事,心模和尚说这事儿法镜师兄倒是跟我提起过——“然魔之何来,因何袭扰先生,则不得而知也。”张禄就问,当初袭击我的和尚还在不在?我能不能跟他再见上一面哪?
“祟”就象悬在他头顶的一柄利剑,就算他如今已修到炼真的境界,觉得一般情况下,不管祟附了谁的身,都难以再害到自己,终究赖蛤蟆蹦脚面上——不吓人也恶心人哪。他可等不及真的修至飞升,再到天上去发掘祟的真相,可偏偏张坚他们又不肯露面,有没有什么新的线索也不肯告诉他。所以张禄在阳城的时候,就琢磨着我不如再往嵩山法王寺去一趟,看看从那偷袭过我的和尚身上,能不能找出点儿相关祟的蛛丝马迹出来吧。
手法他也想好了,就用那一招“灵台蜃景”,和身扑入那和尚的潜意识里去,搜寻一下有没有祟留下来的痕迹。
正牌“灵台蜃景”,施术者是无从窥探和参与受术者的幻境的,法术的基本设定就是如此,没得可改——而且这也涉及到道德层面的问题。可是张禄误打误撞,当初就把这招给练歪了,有七八成的可能性故技重施,自己能够跑进别人幻境里去。至于道德问题……对方一普通和尚,他懂个屁啊,只要我不挑明,他会明白是不是被人窥破了**吗?
可是真等再见到那和尚之后,张禄却觉得有点儿下不去手——我虽然说不上品德高尚,终究是没有窥阴癖啊……就问那和尚:“当日之事,汝还记忆否?何故而袭我?”
那和尚法号真圆——脑袋也确实真圆——朝着张禄磕头致歉,说我不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