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郭信进入帐中,中军大帐更大,因此中间的炉火也鼓得很旺,帐内竟感受不到一丝寒冷。等他适应了帐内略微昏暗的光线后,看清楚里面一共坐着五个人。
坐在正中者当然是郭威。郭威不着寸甲,头上戴着乌纱帽,身上穿着宰辅的绯色常服,俨然一副文官枢密使的打扮。在郭威身侧还陪坐着一个文官,正是先前去凤翔传旨的从事王溥,见着郭信进来,也点头朝他示意。
郭信二话不说,先单膝跪地行了军礼:“孩儿参见父帅。”
话音刚落,本来坐着的郭威就站起来了。帐内几人见状微微侧目。
郭威身材相当魁梧,此时大步走到郭信身前,竟让他有一座小山迎面而来之感。两人的距离拉近,郭信抬头从郭威的脸上分明看到了一丝疲惫与倦色,但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又透着短暂的喜悦。
“这些日子漫天的大雪,二郎此来不易罢!”郭威的大手抓着郭信的肩膀作势一提,郭信便顺着这股力道站了起来。
郭信紧跟着答道:“再大的风雪,一想到父帅在此戎马倥偬,孩儿便不敢怠慢了。”
“好!好!”郭威的声音十分雄浑,又抚着郭信的背向端坐的几人道:“有子如此,夫复何求?”
说罢便抓住郭信的手臂,带他在刚才的位置上一起落座。
“听闻小郭将军在陈仓打破蜀军,真是郭枢密运筹帷幄之中,郭二郎决胜疆场之内,呵呵。”下面三人中一员头发花白的老将笑着道。
郭信这时才有机会观察剩下的这三人,只见其中一人是他曾打过交道的奉国右厢都指挥使刘词,其余两人郭信虽然没见过,但和刘词都有一个共同之处:那就是年老!三人除了刘词精神还比较矍铄之外,剩下两人甚至让郭信觉得有昏沉之感。
不过郭信不敢就此轻视他们,要知道赵晖也快六十岁了,不一样在凤翔吊打王景崇?
于是郭信拱手谦虚道:“蜀军轻敌冒犯,又仓促渡河,末将在河边用兵击之,因而破敌。现在想来,末将头次指挥,部署之间仍有许多失策之处,能够大胜实属侥幸。”
“此番二郎先在长安献砲,又在宝鸡击破蜀军,使蜀军退回凤州,二郎属实居功不小。王峻、赵晖两人都送信为你表功,我才上奏官家,得枢密院准许后升你为都指挥使。”
郭威露出一丝笑容,很快又止住:“不过为将者最忌骄纵,二郎能胜而不骄,这很好。”
赵晖、王峻为郭信表功,虽然少不了沾着郭威的关系,但前提还是自己有实实在在的战功在身!不过这些对郭信而言都没那么重要,比起这些他更看重郭威对自己的看法,而眼下看来,对于自己在关中数月间的表现郭威似乎还是比较认可和满意。
接着刘词也叙起旧事:“哈!在魏州时我就说过,二郎非是一般人才。这才一年光景,再相逢时二郎已是军中骁将了!”
“郭二郎年少有为,着实让人赞叹。再过些年,中原疆场恐怕都要变成由尔等小儿辈驱驰的天下了。”
见三人都如此抬举自己,郭信却不敢借梯登高自作聪明,赶紧老老实实地谦逊一番。
郭威接着问及凤翔及长安战事,郭信当然省得这是郭威的另一番考验,否则郭威身为招讨总使,岂能不知关中战事如何?当即细细琢磨,毫无搪塞,据自己所知一一对答过去。
一番应对之后,郭威便露出满意的神色:“蜀军不堪战,赵思绾坐困孤城,李守贞孤立无援之势已成,插翅难逃了!”
郭信点头应是,直觉却告诉他郭威是在说给帐中其余三员老将听,于是微微侧目注意着三人的神色。
果然其中二人面露犹疑之色,只有刘词听罢一个劲地点头,郭信暗道:刘词能遥领节度使,最近听说又接替了尚洪迁侍卫步军都指挥使的位子,都少不了郭威从中促成,算是郭威在禁军中最有力的支持者了。
不多时,郭威便道:“二郎一路行来,一定多有疲乏,眼下没有战事,且在军中好生休息。既然隶属奉国军,便还暂住在奉国军驻地,至于都指挥使的令牌信物,王溥,你带他去。”
王溥应了一身,起身朝郭威拱手行礼,便到郭信身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