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了第二天晚上，肥胖中年人渐渐苏醒过来，呻吟着想要爬起，但全身剧痛无比，尤其是先前狱卒的抽打脚踢，牵动他肩胛骨下的钢钉，此刻两手柔软无力，一时竟爬不起来。

    他愤怒地咆哮道：“你们都是死的么，过来扶老子啊！”

    那几人缩在后面，相互对视，瞧了瞧杜迪安，不敢出手，包括先前提醒他的壮硕青年，也缩在角落中，闷不吭声。

    肥胖中年人吼了几声，见没人回应自己，心中的惊恐和悲凉，让他愈发的愤怒起来，但他已经明白，自己被舍弃了，一个受伤的瞎眼虎，就算露出再凶恶的表情，也难以再镇住其他人。

    而且，他不像老金和黑疤，在监狱中有很高的威望，即便是在各个牢房头目中，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，能够相互扶持，就算其中一方重伤了，也没人敢欺辱。

    孤独，无助，绝望，黑暗。

    他仿佛又体会到最早被丢到监狱时的感受，当时的他在哭泣中被侵犯，在强颜欢笑中阿谀奉承，直到他的老大期限到了，被处以死刑，他才得到上位的机会。

    如今，他又坠落了下来。

    杜迪安默默地看着他，没说什么，片刻后，晚餐送到，这次较为幸运，丢进来四块面包。

    杜迪安全都捡起。

    肥胖中年人听到声音，忽然爬动起来，却没有扑上来抢夺，而是朝着杜迪安的方向磕头，哀求道：“求求你，饶过我，你以后就是我的老大，我认输，这里其他人经常比斗，以后我就是你的打手，你让我做什么都行，求求你别记恨我……”

    杜迪安微微皱眉，没想到他的反转这么大，还以为他会绝望的反扑，沉默片刻，向其他几人道：“你们觉得，我应该原谅他么？”

    那几人坐在草席上，望着杜迪安手里的黑面包，听到问话，其中一人试探性地小声道：“老大，要不你就原谅他吧，咱们每个监狱都分配有工作，若是废了他，少个人干活儿，也挺吃亏的。”

    杜迪安微微点头，等两个狱卒离开后，说道：“废掉他的一条胳膊和第三条腿。”

    几人听得一愣。

    肥胖中年人脸色一变，趴在地上的手指不由得攥紧，但紧接着又松了开来，哀求地道：“大哥，他们说的没错，我们每周都有工作，若是废掉我的胳膊，我就成废人了，到时工作平分到大家头上，你也会吃亏的。”

    杜迪安静静地看着他，道：“你觉得，我需要自己亲自工作么？”

    肥胖中年人一怔。

    其他几人脸色一变，知道杜迪安这话的意思，没想到换了个老大，他们的日子依然如此，心中不禁有些悲愤。

    杜迪安望着几人，道：“没人动手么？”

    几人对视一眼，心中有气，都保持默契的默不作声。

    杜迪安从怀里拿出两块黑面包，道：“谁听话，这就归谁。”

    这一招是狱卒这两天用过的，他如今现学现用。

    几人怔了怔，有些犹豫起来，最终还是有一人上前，道：“我来，不过，我怕我打不过他。”

    杜迪安向肥胖中年人道：“听到了么，我相信你如果聪明的话，就不会反抗，否则断掉的就不止一只手，如果我推测的没错的话，这里的规则很简单，就两条，不准杀人，和保证工作量，所以，小小的折磨，应该算不得什么吧。”

    听到他轻描淡写的说着“小小的折磨”几字，肥胖中年人身体颤栗，是气愤，也是害怕，因为他知道，杜迪安说的完全正确。

    只要不杀人和不影响工作量，狗咬狗的事是狱卒喜闻乐见的。

    杜迪安抽出另外两块黑面包，轻轻咬着吃下去，边吃边道：“表演可以开始了。”

    听到他的话，其他几人看了看他咀嚼的黑面包，咬咬牙，上前包围住了肥胖中年人。

    其他牢房的人自然也注意到这里的情况，却罕见的没有哄闹大笑，每个人都感受到一股淡淡的寒意，他们见过穷凶极恶的罪犯，见过杀人不眨眼的恶魔，却从没见过适应得这么快的人，因为杜迪安并非是纯粹的报复，甚至从他的吩咐中听不出丝毫的仇恨和杀意，而是一种平静。

『加入书签，方便阅读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