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贾庄东面,清军阵中炮声隆隆,卢象升麾下仅剩的一门红夷大炮虽奋力还击,却于事无补,而佛郎机炮、虎尊炮等又不能轰击到清军的炮阵。
同时,清军却源源不断的压上来,一波接着一波,宣大军士从早至午,一直奋战在防线上,就连午饭都是守在各自的战位,和着尘土一起吃的。
此刻天色渐暗,可清军却未见稍退迹象,宣大军士却都已疲惫不堪,虽也尽力轮换休息,可兵力太少,根本无法做到。
卢象升刚从庄墙上下来,就看见张诚和张国栋率部策马奔回,他神情关切的问道:“奴贼杀退了?”
张诚下了战马,抱拳答道:“回禀督臣,突进来的鞑子大约一千五六百人,都杀退了。”
卢象升缓缓走来,在张诚身旁站定,笑着问道:“忠忱,贾庄随时有被奴贼袭破之危,你怕不怕?”
张诚仔细看去,卢象升已在麻衣孝服内披挂了盔甲,为防有失,他也已将自己的总督大印绑在了手肘之后。
心知情势危急,卢象升已是做好上阵搏杀的准备,他朗声接道:“能追随督臣杀奴,张诚无悔!”
听贾庄外清军的吼叫声,还有阵阵铳炮爆响,张诚心里却没有丝毫感到害怕,反而觉得全身热血沸腾。
卢象升从亲兵手上接过他的那把精铁大刀,大笑着对张诚说道:“奴贼久攻不绝,看来你我今日要并肩杀奴了。哈哈”
张诚道:“能与督臣同阵杀奴,乃是张诚之幸!”
卢象升又是哈哈大笑,凝视着张诚道:“忠忱,卢某最为开心的,便是在此番入卫发现了你这颗将星。”
张诚同样深深看向卢象升,朗声道:“张诚来到大明,最幸运的,同样是遇到督臣。今日能与督臣并肩杀奴,便是战死,我张诚,无悔!”
卢象升已翻身跨上战马,满怀激情的说道:“好,好一个无悔!今日我二人便比一比,谁杀的奴贼多。”
他的口气虽很平静,脸上却满是决然之色。
张诚还没说话,山西镇总兵虎大威麾下一个亲兵浑身浴血奔了过来,对卢象升焦急禀报道:“督臣,山西镇营垒被鞑子攻破,虎帅已然负伤,正率将士在营内与鞑子血战,急需援兵。”
张诚闻言一惊:“虎军门负伤了?”
与此同时,张岩的中军哨总林志义也急冲冲而来,对卢象升紧急道:“督臣,鞑子蚁附攀墙,张将军正率将士奋战,力有不逮,请督臣速速支援。”
卢象升猛地对张诚道:“忠忱,你速去支援张岩参将,本督亲自领军去支援虎帅。”
张诚担心叔父安危,翻身上马,正要离开,却被卢象升叫住,只见卢象升满眼深深期望的看着张诚,说道:“忠忱,切记要保重身躯,留尔有用之身,将来报效国朝!”
张诚在马上望着卢象升,在心里感觉到这似乎是永别了,他大声说了句:“督臣也要爱护身躯啊!”
虎大威与侄子千总虎子臣率众骑士回到营内,跟本没有时间歇息,他营地北面寨墙已被清军火炮轰塌多处。
而且前面的壕沟已都被填平或铺上木板,清军推着盾车冲到他营前二十多步,前后已数次突进营内,都被他麾下亲将曾信军率队杀退。
可如此近身肉搏,他麾下军士也是伤亡惨重,营中已没有生力军可用,才进到营门,便有禀报,又两处豁口被鞑子突入。
得知曾信军正在东边豁口处与鞑子血战,他便领虎子臣奔西面那处豁口增援,可清军冲进来的太多。
混战中,一个清军被他虎枪刺中,翻到在地上,却趁虎大威不备之时,手里的半截长枪头刺进了虎大威左腿。
幸得虎子臣在一旁拼死保护,倒地的虎大威才没被其他清兵再次击伤,但清兵越来越多,虎子臣只好护着虎大威且战且退。
他焦急之下,就派处虎大威亲兵去向卢象升求援。
张诚策马奔回贾庄南门处,就见一堆人围在那里,他心中“咯噔”一下,隐隐有一丝不好的预感。
忙大步上前,只见张岩靠着一处断壁坐在地上,盔甲都已卸下,一名随军医官正在他胸上缠着白布,隐隐有一片血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