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徐凤年面无表情指了指耶律苍狼那具倒在血泊中的尸体,“说句不好听的,他能够出现在这里,能够为耶律东床说话做事,那么不管耶律东床是不是真的对本王有过杀心,都意味着本王与你们那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太子殿下做生意,一点都不可靠。如果是郡主设身处地,作何感想?”
她死死咬着嘴唇,渗出猩红血迹也不自知。
年轻藩王的这个问题,并不愚蠢的北莽郡主,无言以对。
在座诸人无一人是傻瓜,她不愿也不屑说那些违心言语。
哪怕耶律东床确实一开始就存有借刀杀人一举两得的险恶心思,但是比起连身边心腹都被死敌成功策反的北莽昏庸太子,前者仍是更加适合的生意伙伴。
毕竟这笔生意,不是简单的几百几千万黄金白银,不是几十几百顶官帽子,甚至不是二三十万人的兵权。
而是关系到北凉北莽和离阳这一地两国。
真正意义上的整个天下。
不是那种心性、实权、手腕甚至气数缺一不可的枭雄,掺和其中,就只能是个笑话。
遍观青史,唯有狼子野心,才有资格逐鹿天下!
事实上她现在坐在这里,已经就是个天大的笑话了。
耶律苍狼的那一刀,还有煮茶女婢的出手行刺。
何尝不是耶律东床那个野心勃勃的年轻人,在向整个北凉和徐凤年彰显他在草原上的滔天权势?
至于她,一颗被大人物们玩弄于鼓掌的棋子,凭什么与眼前姓徐的年轻人平起平坐?
她扯动嘴角,笑意苦涩。
这些年她一直坚信让整座北莽吃足苦头的北凉铁骑,是当年陈芝豹双手奉送给这个年轻人的,是那位白衣兵圣居高临下的施舍。
现在她看着这个从头到尾都谈笑风生的年轻人,心底的这个隐蔽念头,没有之前那么坚定不移。
就在此时,一个比亭中北莽郡主更处境尴尬的可怜家伙,有了些动静。
宋渔神出鬼没地出现在这名唯一还能站着的怯薛卫身边,后者双手高高举起,尽可能远离腰间的那柄战刀,以此来表露自己的老实本分。
当他对上北凉王的视线,年轻怯薛卫咽了口唾沫,颤声道:“太子殿下让我捎句话给王爷。”
徐凤年点了点头。
然后那个怯薛卫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言语,亭中白莲先生听到后歪了歪脑袋,笑望向年轻藩王。至于其他人,都是一头雾水。
那句话的确很荒诞,也很跌份。
“殿下要问王爷,王爷的那座梧桐院内,到底是梧桐树多些,还是紫竹多些?”
虽说当今北莽无论北庭还是南朝,很多人都对徐凤年这位新凉王充满好奇,但是一位最不济也算名义上北莽第二号大人物的太子殿下,对一座小小的梧桐院如此感兴趣,仍是十分……无聊。
北莽郡主哭笑不得之余,更多是心灰意冷。
她之所以成为此次南行的领头人,除了她对北凉最为熟悉之外,更多是她家族对太子寄予厚望、或者说视为奇货可居的缘故。
壮着胆子说完这句话后,年轻怯薛卫就跟上阵厮杀了一天一夜差不多,两腿发软,浑身无力。
徐凤年愣了愣,然后笑道:“你转告你们太子殿下一句,就说有机会的话,本王请他亲自来梧桐院数一数。”
他觉得自己如果真的还能活着回到北莽的话,一定要告诉所有熟人。
那位年纪轻轻的徐家藩王,跟他父亲人屠一样,实在太气势惊人了。
不愧是与草原军神拓跋菩萨齐名的武道宗师,不愧是让大将军杨元赞都含恨战死于葫芦口的北凉王!
对于弱势的敌人,他们草原儿郎一向从不心慈手软,但是对于真正认可的强者,也从不吝啬自己的敬意。
家族长辈曾经对他说过,我们草原与离阳中原最大的不同,就是那边的读书人,只要是他们心中的对手,就从不会心存敬意,但不妨碍他们寄人篱下的时候使劲摇尾乞怜,但是我们草原男儿不一样,我们一代代祖先不管如何流离失所,不管身后追逐着怎样的强大敌人,都是狼